【薛大薛】约定
我我我我 我太喜欢这篇了😭
BGM《约定》陈奕迅,务必听着看谢谢
也是旧文,接下来无限期拖更,明天开学,我会尽量写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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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先生近来开始频繁地忘事。
他开始忘记家门钥匙被自己放在哪里,忘记儿子女儿几点下班,忘记今天是礼拜六还想着要去接孙子放学,也忘记每天清晨在老伴照片前放一朵玫瑰。他渐渐爬不动楼梯了,短短四层楼总不得不在转角歇上两回,出门买菜都能累出一身汗。眼睛开始模糊,戴了眼镜也要把报纸放的很远才看得清,甚至把鞋子左右穿反。夜晚困得越来越早,早晨醒的也越来越早,梦总是不断重重复复。
他知道离结局大概也不远了,自己心里也很坦然。他这一辈子,活的虽然曲折,但也算圆满。年轻时候奋力拼搏过,万众瞩目过,无限风光过,中年时家庭美满,老来子孙满堂。他自认没有什么别的遗憾了。
除了那一个人。
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,视力,腿脚,记忆,时光。只有那个人,一直在脑海深处打转。一切他有一天都会忘记,但手里攥着的地址,他不会记错。
这个他惦记了大半辈子的人,他得去看他。
不然就来不及了。
薛先生记不清他们最后一次碰面是什么时候,总之离现在约摸得三四十年光景了。四十上下的他们早已不需要靠捆绑营销来积攒人气,两个男人,偶尔在哪个演播厅碰面,也不过是一次眼神的激烈碰撞,在众人面前互相笑笑,点点头,而后擦身而过。
薛先生下了火车,北京还是一如既往地拥挤,人来人往的嘈杂。他记得很多年前,他们约好以后要一起来这儿养老,张先生说要带他吃遍北京。
“我一定得让您学会喝豆汁儿。”
“一股馊水的味道,我不喜欢。”
“那就烤鸭。”
“这个可以有!”
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光吧,大概。
后来呢,
他也记得张先生最后发给他的那一条微信,
“薛,我们都好好想想。”
微信语音音质差极了,但他还是能听出张先生语气里的冷淡与决然。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张先生真实的情绪,但他努力尊重他的选择。
这一想,就是一辈子。
后来的他们各自拼搏,一个成功带动了中国的EDM,一个如愿成为了“周杰伦、陈奕迅。”
再后来,他们淡出,经营起自己平淡的生活,娶妻生子,柴米油盐。
没想到一晃,这么多年过去了。
“老先生,能帮到您吗?”地勤小姐微笑着凑到他耳边放大了声音问。
“我……想去这个地方。”他举起手里的纸条。
坐在大巴上,薛先生又如愿地开始发梦。梦里的张先生还是三十出头的样子,宽松三件套,挑染着绿毛,一见他就朝他扑过来。
“哎哟喂薛老师~”
要是四下无人,张先生还会箍住他的腰,把头往他胸口蹭,软软糯糯地嘟囔一句:
“我可想死你了都……”
绿毛软软地,挠在下巴上有些痒。
薛先生笑开,正抬起手想环住怀里的人,大巴转了个弯颠了一下,薛先生醒了。
这颠的时机真恼人。
薛先生揉了揉太阳穴,脑子还有些恍惚,听到前面司机喊:
“下站xxx,有没有人下车的?”
薛先生反应了两秒,才想起来就是他的目的地,忙举手
“有的!”
张伟老师啊。
兜兜转转几十年,我还是来了。
公寓很老式了,就在街口,很容易就找得到。
没有电梯,薛先生爬了两层楼就气喘吁吁,不得不歇了脚再接着往上爬。
老了老了,岁月不饶人啊。
他抬头看了看门牌。
501。
就是这里了。
薛先生颤抖着手,按了门铃。
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孩,长相端正清秀,人小小的,但和他一点儿都不像。
“请问您找谁?”
“我……请问,张伟是住这里吗?”
“抱歉,我不认识张伟。”
女孩儿礼貌地笑笑,好心地告诉他派出所的地址。
“下楼左拐,沿街往南走大概五百米,有个派出所,您可以让警察帮忙查查。”
“诶,谢谢你啊姑娘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
薛先生活了这么大一把年岁,还是头一次进派出所。说明来意,他被带到休息室,手里多了一杯热茶。
“老爷爷,您要查的人叫什么名字?”
“啊?啊,他叫张伟,弓长张,伟大的伟,生日8月31号,以前就住在这旁边的xx公寓。”
“好,您稍等,我们同事去帮您查查。”
小警察走了,薛先生突然就觉得非常累,大约是坐了一天车的缘故,他手脚冰凉,背脊也出了冷汗,心里不住慌神。
找到之后,如果近,他就连夜赶过去看他,薛先生想。
如果远,他就得找个酒店住一晚上,明早再过去。张先生那样的懒人,不到日上三竿应该是不会起来的,他可以带着菜蔬去去敲他的家门,然后嘲笑他的肚腩和变白了的绿毛儿。
不知道他还穿着宽松三件套吗……一大把年纪了。不过张先生穿寻常衣服的样子,他实在想象不出来。
薛先生没能再想下去。查个人没用多少功夫,刚刚那个小警察就回来了。他犹豫了一下,坐在薛先生面前。
“薛爷爷,方便问一下那位张先生,是您什么人?”
“他啊,老朋友。不过很久没联系了”
“多久了?”
“快四十年了。”
“这么久啊……”
“怪不得……”
小警察很是吃惊的样子,转而敛起了神色,开口,
“薛爷爷,根据您提供的资料,您说的那位张先生,”
他顿了顿,
“他七年前就去世了。”
薛先生愣了,一片空白。
“薛爷爷,需要我们帮您订回去的机票吗?”
“不用,我买好动车票了。”
“那需要送您回酒店吗?”
“谢谢,不远,我自己回去。”
那天晚上,薛先生躺在酒店的床上,闭着眼睛想了很多。
他想他们在这个世纪第二个十年的开端初次见面,他管他叫薛老师,他说要和他相依相守。
他想后来红极一时的南薛北张,他总爱往他身上挂,跟没骨头似的,糯着声音喊他“张伟哥”。
他想他们一同取暖的很多个夜晚,张先生缩在他怀里,打着轻轻的呼噜,呼吸喷在他脖子窝里,自己可以就不睡觉,安安静静地盯着他,看一整个晚上。
他想起张先生给予过的一切体贴,包容,温暖。那些争吵与不快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深埋于时光底下数十年的美好,一点一点浮出来,薛先生把他们一件一件打捞起来滚烫地烙在脑海里,视如珍宝。
薛先生不想回去了。
他走过大半个中国,来见记忆里的人。
人没见到,他怎么舍得走,怎么甘心走。
他以为张先生会始终在那里,不会变,也不会离开。再见面,他们还会像几十年前一样熟络,他会笑着改口喊他薛老头,跟他一起在树荫下摇着扇子下象棋。他会因为糖尿病不得不戒掉甜水儿,嘲笑自己越来越严重的谢顶。薛先生看不清了,张先生就满脸嫌弃地读报给他听。哪怕最后都病得卧床不起了,他们俩也要住在同一个病房里,天天斗嘴解闷儿。
可薛先生没想到,他和张先生的最后一次见面,早在几十年前他还是大老师的时候,就结束了。
他想啊,想啊,越来越累,越来越困,慢慢睡了过去。
梦里的张先生,还是以往每晚梦里,笑眼弯弯的样子。
那个梦啊,薛先生做了很久,很久。
再也不愿意醒过来了。
{有一天晚上,梦一场}
{你白发苍苍,说带我流浪}
{我还是没犹豫,就随你去天堂}
-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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